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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与晚风

尘然一生称欢矣123 3045字2025年10月11日 18:32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铺在归家的路上,像一层薄金洒在车窗玻璃上,折射出暖橘与浅橙交织的光晕。许向一坐在副驾驶座上,脸颊被夕阳染得微红,发丝在光里轻轻浮动,仿佛镀了一层柔光。窗外梧桐树影掠过,斑驳地晃在她校服袖口,又迅速被抛向身后。许谟诘一手握着方向盘,侧头看了女儿一眼,声音温和:“向一,今天上学怎么样呢?老师有没有夸你呢?”

  “数学老师说我答题快。”她语气轻快,眼底闪过一丝少年得志的得意。

  “那写得对吗!”父亲立刻追问,眉峰微蹙,带着几分严谨。

  “对。”她答得干脆,嘴角翘起,像一道精准解出的方程,无懈可击。

  “好的,爸爸很欣慰啊!”他笑了,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如同晚风拂过湖面。车内顿时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温情,混着皮革座椅晒暖后的淡淡气味,还有父亲身上那股熟悉的、沉稳的雪松香水味。

  回到家,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柔和的米黄色光晕笼罩着鞋柜旁那盆绿萝——那是许向一去年亲手种下的,如今藤蔓已垂落至地面。她轻车熟路地走进房间,书桌上整齐摆放着文具与课本,台灯未开,但夕阳透过纱帘洒进来,在习题册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她坐下,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春蚕啃食桑叶,节奏稳定而专注。

  饭桌上,白瓷碗盛着热腾腾的米饭,蒸腾起的雾气模糊了她的眼镜片。母亲唐双娇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放进她碗里,忽然察觉女儿眼神飘忽,筷子停在半空,米饭都忘了扒。

  “向一?”她轻唤,“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许向一猛地回神,抬头时,那张与唐双娇如出一辙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丽——眉眼温润,鼻梁挺秀,唇色淡粉,像初春未绽的花苞。她眨了眨眼,迅速掩去思绪:“没有,我想数学问题。”

  “哦哦,”唐双娇笑了笑,“不懂问你爸爸,语文问妈妈,别自己闷着。”

  “好的。”她低头扒饭,咀嚼的动作机械而安静,可心里却像被风吹皱的湖水,泛起层层涟漪——**常羽**。

  那个高她三级的学长,校篮球队的队长,笑起来像夏天暴雨后初晴的阳光。高一入学那天,他穿着白色球衣,肩上扛着两个行李箱,额前汗湿的碎发被风吹起,对她说:“新生?我帮你提一个吧。”声音低沉清冽,像山间溪流。

  从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就多了一个节拍。

  饭后,许谟诘系上围裙走进厨房,水龙头“哗啦”打开,水流撞击瓷碗的声音清脆而规律,锅铲翻动残羹的声响夹杂其间,像一首寻常却温暖的居家小调。许向一收拾好换洗衣物,走进浴室。热水倾泻而下,水珠砸在瓷砖上四溅,蒸腾的热气迅速弥漫,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她微红的脸颊。水声哗啦,像一场私密的白噪音,她在氤氲雾气中闭上眼,忽然灵光一闪——**写情书**。

  她裹着柔软的珊瑚绒浴巾回到房间,换上浅蓝色的棉质睡衣,发梢还滴着水。台灯“啪”地亮起,暖黄的光圈笼罩书桌,像为她划出一片隐秘的天地。她拿出一张素白信纸,边缘微微泛着米黄,指尖轻抚,触感细腻如初雪。她用剪刀仔细裁出信封,折痕整齐,边角压得一丝不苟,仿佛这份心意也必须完美无瑕。

  她执笔,墨水缓缓渗入纸面:

  笔尖顿了顿,她咬了咬下唇,脸颊发烫,仿佛那些字句是烫出来的。

  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许谟诘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奶香混着焦糖般的甜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在写作业呀?”他温和地问,目光扫过她桌上的数学课本——那本被她刻意压在情书上的“掩护”。

  “谢谢爸爸。”她接过牛奶,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像被某种温柔包裹。

  “不客气。”他笑了笑,转身带上门,脚步轻缓,像怕惊扰了夜的静谧。

  许向一立刻起身,轻轻反锁房门。她坐回桌前,台灯的光晕更显集中,像舞台追光打在她和这封未完成的情书之间。窗外,夜色已悄然铺展,墨蓝的天幕上浮起点点星子,一弯新月斜挂梧桐枝头,清辉洒落,像在为她见证。

  她继续写道:

  笔尖微颤,一滴墨晕开在纸上,像一颗悄然落下的心。

  她轻轻吹干墨迹,将信纸折成一只小小的纸鹤,小心翼翼塞进信封,封口处用胶水仔细粘好。她在信封正面写下“常羽学长亲启”五个字,字迹清秀而坚定,像她此刻的心意。

  台灯下,那封信静静躺在桌角,像一颗等待被递出的心跳。窗外,晚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少女的喜欢,是藏不住的光,终将照亮她勇敢奔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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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三,暮色如墨汁般缓缓洇染天际,夕阳的余晖斜斜地切过教学楼的玻璃窗,在走廊上投下一道道金红交错的光栅,像青春里欲言又止的隐喻。许向一站在常羽学长的座位旁,指尖微颤,将那封折成千纸鹤模样的情书轻轻放进抽屉深处。信封边缘泛着淡粉色的柔光,上面用钢笔工整地写着三个字——**许向一**。字迹清秀而坚定,仿佛是她十七岁心事最勇敢的落款。

  教室早已空荡,只有窗外梧桐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像在低语一场无人知晓的暗恋。阳光斜照在课桌上,映出一层薄金,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如同她此刻的心跳,轻、乱、却执着。她回头看了眼常羽的座位——书本整齐叠放,笔袋未合,仿佛他只是暂时离开,下一秒就会穿着白校服回来,笑着问她:“许向一,你又来我座位干嘛?”

  她抿唇一笑,转身与闺蜜泠淸并肩走出教学楼。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地晃在青石板路上。两人跨上自行车,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像青春踩碎了犹豫。晚风拂面,带着初秋特有的清冽与桂花的暗香,从街角小院的墙头飘来,缠绕在发梢之间。

  “向一,你真的很爱他吗?”泠淸骑在前头,回头问她,马尾辫在风中扬起一道弧线。

  “很爱他。”许向一轻声答,声音被风卷走一半,却依旧坚定。

  “那干嘛不轰轰烈烈表白呢?像电影里那样,冲进篮球场,当着所有人喊他的名字!”

  她笑了笑,眼底却泛起一丝涟漪:“我们17岁,不能早恋。”语气平静,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克制。她知道,有些喜欢,必须藏在规则之下,像春芽藏在冻土里,等一个合适的季节破土。

  “好吧,你规规矩矩,我叛逆。”泠淸耸耸肩,猛地蹬了下踏板,车轮飞转,笑声洒了一路。

  许向一望着她的背影,也笑了。她喜欢这种并肩骑行的感觉——风在耳边呼啸,世界在眼前快速后退,仿佛只要不停下,就能一直逃开那些说不出口的心事。

  回到家,老旧的防盗门“咔哒”一声锁上,屋里安静得能听见冰箱运作的嗡鸣。她换下校服,套上棉质家居服,开始写作业。台灯亮起,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习题册,笔尖在纸上沙沙滑动,像在丈量青春与成长之间的距离。写完作业,她系上妈妈的旧围裙,走进厨房。锅铲翻动的声音、油星轻爆的声响、番茄炒蛋的甜香渐渐弥漫开来,填满了这个不大的家。

  六点四十分,钥匙转动,父亲许谟诘推门而入,肩上还带着秋夜的凉意。他脱下西装外套,领带松了一半,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向一棒棒哒。”他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发,接过她手中的锅铲,动作熟练地翻炒着剩下的青菜。

  厨房里灯光昏黄,父女俩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旧时光里的剪影画。饭菜上桌,父子俩先吃。窗外,夜色已彻底吞没最后一缕霞光,街灯次第亮起,像散落人间的星子。

  “你妈妈今天要带晚自习学生,22点才回来。”许谟诘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

  “好的。”她点点头,低头扒饭,米粒温软,却压不住心底那一丝隐秘的波动。

  沉默片刻,父亲忽然放下筷子,目光温和却锐利:“向一,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她猛地一怔,筷子险些滑落。心跳如鼓,在胸腔里猛烈撞击,像要冲破十七岁少女的伪装。她抬起头,眼神有一瞬的闪躲,随即强作镇定:“没有。”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为那个名字说谎。

  可父亲却笑了,眼神里透着洞悉一切的温柔:“爸爸怎么感觉你有喜欢的人呢?”

  窗外,一缕晚风拂过,吹动了窗帘,也吹乱了她心底那封尚未被拆开的情书。夜色深沉,城市的光晕透过玻璃洒进来,映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像一场无声的告白,藏在时光的褶皱里,不敢张扬,却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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