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标准清单上刚好覆盖了一层虚拟屏幕，杰拉德那副迷之笑脸盖在清单上那个鲜红的叉上。
“嘿，魏！听说你已经治好了那该死的病毒？真是不可思议，老兄，不过我感到很难过，因为我失去了一笔几十万美元的生意。”
电子屏幕中的杰拉德嘴上说着很难过，但能看出来他还是挺高兴的。
“看着你赚钱时感觉难过的才是兄弟，更何况钱还是从我手里拿的，”魏明奕趴在窗户上，享受着光怪陆离的阳光，“找我有什么事吗？想要喝一杯？”
“当然不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街头牛仔来我这儿指名道姓要见你，也许你真该来看看。”杰拉德说。
……
魏明奕随手抓起一件黑色外套就出了门，只剩那个绿色的全息电子钟滴答作响。
小东京街的白天和夜晚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地方，人烟稀少的可怜。唯一不变的是那些嘈杂的声音和昼夜不停的车流。
熟练的拐进一个小巷子里，魏明奕穿过流浪汉们和帮派聚集的步行街。
这里充斥着堆满垃圾的闷臭味，还有很淡的血腥味，苍蝇嗡嗡作响。
还在地下酒吧的入口魏明奕就听到了杰拉德和某人的争吵声，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推开挂橙黄色灯牌的门，一来就看到了杰拉德脖子通红的和一个戴着牛仔帽的老人吵着。
听起来像是在争吵某个现役的当红女星在拍限制级VR片子时到底有没有假戏真做。
“绝对没有，老头，那个男主角的演员长得就像是被反复踩过的屎，艾琳娜怎么可能和他假戏真做，后面几部的男主我是信的，但那坨屎根本不可能。”杰拉德把手插进了头发里，狠狠往后梳，发根都快拔出来了。
老牛仔从容地点了一根烟，“你别不信，我也算玩过不少女人了，那副表情和当时的姿态绝对是进去了的。”
魏明奕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老牛仔瞟了他一眼，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好好好，正主来了，我先失陪了。”
“我去拿一批货。”杰拉德恶狠狠地瞪了老头一眼，抓起外套就夺门而出。
老牛仔像是在仔细端详着魏明奕，他叼着烟卷的嘴轻轻抽动着，脸上的褶子宛如一把钢刀在石头上刻下的道道痕迹。
他深吸了一口气，烟卷上的火迅速蔓延到了嘴边，吐掉那点不能抽的部分后，淡蓝色的烟雾绵绵地从他嘴里喷出。
“你让我想起来一个老朋友，真的，你们气质很像，看起来都不大靠谱。”老牛仔笑了笑，皱纹的线条跟着弯了弯。
魏明奕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老牛仔打断了魏明奕想要问的问题，从外套内包里掏出一枚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芯片。
他的整条右手臂都换成了银白的义肢，淡蓝色的流光宛如一道道闪电布满银白的表面。
只是这条义肢布满了很严重的焦黄色，在某些部位还能看到一些斑斑的锈迹。
看样子应该是好久没有保养过了，在这个老牛仔年轻的时候，这条义肢一定很漂亮吧。魏明奕心想。
或许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魏明奕开始好奇的打量这个老牛仔，那件破旧的皮衣上缝着一个眼熟的徽章。
尽管被仿制丝巾遮住了大部分，但还是能清晰的看到“Jean”的字样。
吉恩军工的logo。
老牛仔像是早就知道魏明奕会提问一般，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枚芯片就是我想交给你的，”老牛仔手指点了点它，“但它并不完整，你的父母有一块，现在在你手上是吧？”
魏明奕并没有着急接过来芯片，而是看着老牛仔，“的确是这样，但为什么你要拿给我，而不是让我给你。”
“你只需要知道这是李嘉图那小子布的一个局，你是关键的一个节点，你的父母为了这个局已经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你呢？”
“传说中的黑客之神跟我能扯上什么关系？”魏明奕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
他现在想结结实实给这个老头一拳，如果李嘉图现在坐在自己面前，他还要补上一记重脚，就算他是黑客之神也不行。
为了他那什么狗屁布局，凭什么让自己的父母付出生命？现在又让他来送命是吧？
魏明奕把芯片推了回去，随后又干脆利落地扯下了自己脖子上的芯片，一起推给了老牛仔。
“我不是谁的棋子，我的父母死于公司竞争，我不想跟什么莫名其妙的布局扯上关系，我父母把我生下来不是让我送死的。”魏明奕站起身，拍拍已经皱起来的裤腿。
老牛仔看着立在霓虹灯牌下的魏明奕扬了扬手，“你看过《黑客帝国》吗？很老很老的片子了，我记得好像是上上个世纪的？”
“我选择蓝色药丸。我不是傻子，能被两三句毫无边际的话惹得热血上头，然后答应你的送命题。”魏明奕撇了撇嘴。
老牛仔的那条老旧义肢抓起桌上的两块芯片，帽檐下有些花白的头发微颤，他来到魏明奕身边递给了他一张铝制名片。
一分钟内能连续跳闪上百次的彩色全息光把老牛仔的脸都映成了一团漆黑。
魏明奕这才发觉，好像自己到现在都没能对老牛仔的模样留下映像。
“我说《黑客帝国》不是让你像尼奥一样做选择，我只是想说，你没得选。”
老牛仔嗓音变得有些沙哑，他拉低了牛仔帽的檐，遮住了半边脸，随后轻轻拍了拍魏明奕的肩膀。
“这两块芯片我就先帮你保管，拿好那张名片，你以后用的上。”
老牛仔蓦地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微笑道：“不要跟任何吉恩军工的人打探我，最好别让他们知道我和你接触过。”
老牛仔隐没在了彩色灯管与全息霓虹的牢笼中，随着不断的人流消失在了不知名的方向。
魏明奕抬起手，端详起了那枚铝制名片，悬浮在表面的红色文字从内置的微型芯片中投射出来。
安塔瓦纳·让·舍瓦利
穿着打扮明显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的美国西部牛仔，用的却是法国名字。魏明奕想了想，还是将名片放进了钱包中。
